论当代雕塑的城市背景及文化状态

一个城市的背景常常体现出当代人的生活方式和当代社会的文化状态,文化本身包括了雕塑艺术。雕塑艺术是城市文化的一种特殊状态,中国当代雕塑是与城市背景相互共生的,

当代雕塑注重于探求当今社会的深层文化底蕴,并试图搭建一个现代都市人文化对话的平台,以体现现代都市人内心世界的精神状态。

中国当代雕塑对现代都市生活景观的选择是多元化的,对都市人生存状态的表现是表象性的和隐喻性的,中国当代雕塑在西方文化猛烈地撞击下,从盲目到自我觉醒,从吸收外来文化的精华到创作思维观念和创作理念的转变,目前当代中国雕塑已逐渐从单一传统性型向现代多元型迈进。

一. 当代雕塑直观的表象形式:城市背景下人性的宣泄

现代城市背景往往代表一个城市的精神状态,不管它是光怪陆离,还是灯红酒绿;是支离破碎,还是物欲横流,都不自觉地折射出一种深刻的文化底蕴,这种文化底蕴直接的反映出当代人的状态:生存的艰险,性的压抑,处境的尴尬,因此人性的失落变成了中国当代雕塑艺术对城市背景中最直观的描绘。

例如李占洋的画《丽都舞厅》,是艺术家对都市背景最直观的生活感受,五光十色的歌舞厅、疯狂舞动的人群、妖艳照人的舞女,以及沉醉于女色的老板、员工,它将真实的情感透过新的艺术形式来表达,将社会变革和价值观的突变呈现给观者,从貌似欢歌笑语的人群中,作品透射出作者对这些都市景观的一种不安与焦虑;而《人间万象》则是对当代人社会生活方式的典型体验,现代社会日趋商品化,人们受功利驱使,在名利场上尔虞我诈日间侵蚀着人性,从而导致人的异化。

在酒楼包厢内,形形色色的男女围成一桌,磨鬓接耳、你敬酒我点烟,各人怀着不同的目的劝酒,在这热闹异常的、物欲横流的现实场景中,更透露出当代社会中人的冷漠,作品折射出作者对当代人生存状态的一种恐惧与憎恨。《街景》恰似当代中国城市背景的缩影:婚外情、情杀案件、美容院、按摩院、娼妓、食客、市民、警察、计程车司机等等,就像一个话剧舞台、一幅风俗画,将现代人私欲的膨胀、人性的扭曲和精神的畸形的生存环境和生活状态重新进行审视。

梁硕的作品《城市农民》,民工成了现代城市背景中不可缺少的一个群体,作品表现出现代都市中芸芸众生普遍面临的生存危机感:混得有些模样、不可一世的小老板,出来多年仍阮囊羞涩的“楞头青”,出来乍到对都市中许多新鲜玩意的好奇、又茫然的伙计,怀抱婴儿、满目惆怅的打工妹,她们从农村转到城市,在极有限的空间中生存,人的精神被商品所淹没,而民工们漂浮不定的生活状态,使他们从内到外无不显露出某种尴尬,既厌恶城市但又离不开它,表现出对城市生活的无奈,与对自身不能适应现代社会的不满。

朱尚熹的《井盖系列》表现的是城市人的日常生活,即平民百姓的生老病死、喜怒哀乐,作者着力拔高普通平面的人物造形,言明他关注的是城市背景中人的生存状态,不仅是表现人体的自然美,体现出一种人文主义精神,因而在《井盖系列》中不仅感受到现代人对生命与爱情的浪漫激情,也能感悟人类无法避免的悲剧性生存状态,作品帮做人们加深对自身生存环境的认识和反思,作者用浮雕特有的叙事性和文学性,转化为一种对当下都市生活的反思。

二.当代雕塑叙述的隐喻形式:城市文化于传统文化的碰撞

当代城市雕塑艺术已不再是以往反映社会形成过程的一个倒影,它已成为城市文化塑造过程中一个不可缺少的文化要素。在城市背景和社会文化状态中,雕塑作品已成为雕塑家追寻文化梦想的载体,透过作品我们能体察到城市文化的某种病变,窥测到现代都市人生活方式和行为模式的某种异化。

如果说城市背景是一个城市的表象特征的话,那么都市人的文化状态应为一个城市的内在振动。在当代雕塑艺术中,雕塑家经常将人对城市背景的感受在内心抽象的创作行动下,使作品产生某种隐喻性的效果。而这种隐喻性的效果作为创作的一种艺术手段,是通过联想和借喻来表达,以一种事物去代替另一种事物,从这一层意思转换另一层意思,而这些替代和转换又颇为自然,不觉唐突。

刘建华的《彩塑系列---迷恋的记忆》,作者用肢体于旗袍作为艺术母体,运用旗袍、浴缸形象符号,它象征某种幻想和欲望;旗袍一直为中国女性的形象符号,它于沙发、浴缸、女人人体结合,令人联想到性欲、权利、奢侈、金钱等 ,从而传达出现代人的肉欲与金钱物质日益膨胀的内心世界,女人体的头、手臂的省略,使观者感受到城市背景中文明与人性的冲突,并重新去审视当今的社会心理文化、伦理和性爱。

陆斌的《化石2000》系列,这组系列作品以食物为表现主体。在人们日常生活中,事物已成为众多社交场合特殊的交流语言,陆斌用虚拟的化石去留存历史的现状,试图将当代的现实生活演绎为逝去的历史。苹果一向被作为“舶来品”,在此隐喻西方,陆斌用苹果当作容器成装食物(借喻本土文化),本土文化(食物)受西方商业文化所冲击已日渐黯然失色,作者讲中西方文化的碰撞以含蓄而隐晦的手法描绘出来。

许正龙的《叉子——变异的手》,现代工业产品的设计无疑为现代人的生活带来诸多的便利,它在延伸人的功能器官的同时,也确实成为现代人生存的必备品,但具讽刺意味的是现代人在享受工业文明的物质,又在饱受因获得这些成果而带来的诸多灾难。许正龙将冰冷、光滑、生硬的叉子,注入了极大的创作激情,宛如一双充满温情的手,在呼唤人性的回归,去关爱自然关注我们的生存环境。

作者传递着这样一种理念:人是城市有机体的一部分,工业文明虽然标志着时代的进步,但现代人对现代城市工业文明有着一种无奈和尴尬,对生存环境应有必要的迁就和妥协。

笔者的《门殇》作品是取一截残败不堪的门框,隐藏着一个深刻的文化寓意,透过对其日渐风化、斑驳的木纹机理和锈蚀的门环再现,暗示着中国传统文化失落的无奈和焦灼,使作品透射出沉重的文化忧患意识。缅怀传统并不意味着复古,现代雕塑对传统文化的怀念,其实体现了现代人一种文化取向和文化价值观。焦兴涛的《盘景系列》表达了深沉的忧患意识。他用铜片来打造自然山水,铜片象征工业文明,而盘景则为东方审美意境的表达形式,也是传统文化的象征,今天人类对自然资源疯狂地掠夺,只怕有一天后人真的只能对着废旧铜片来欣赏大自然的美景,无怪乎都市人现在已开始远离宣嚣的城市和繁杂的琐事,回归僻静山乡,让其浮躁不安的心能得到片刻的安静。

焦兴涛的《才子》、《佳人》则运用中国传统文化符号,用当代的造型语言重新诠释传统文化的意义,让工业化时代材料与当代文化期衔接,作者试图以个体的生存体验去感受现在社会中都市文化与传统文化的碰撞。

王中的《非自然状态》传达出一种意念:当今社会新的技术正在吞噬着人的生命,机械化与秩序正日益泯灭现代人的人性,科技的进步并没有使人类的精神世界升华;相反,人类早已丧失了自然本性,沦为机械的躯壳。在城市现代化的演变中,人的物质世界与精神世界无法和谐统一,人类的伟大创造力并不能使现代人找到精神归宿,“天人合一”的境界在物化的城市背景中成了空中楼阁,作者注重对生命的关怀、对自然的尊重。

雕塑家在创造中有意拉开喻体与喻旨之间的距离,并且营造一种陌生的情态,使作品不单纯为概念符号,而是与当今下生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絮,从而去揭示显示生活的实质。雕塑家对城市背景中现代人生存状态的表述,就其心态而言,是复杂和隐喻的,所以他们的作品时刻都透露出城市文明的思考和对城市的忧患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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